拉维·撒迦利亚和基督教领袖的性行为不端

2020年12月23日，独立调查证实了著名基督教作家和演讲家拉维·撒迦利亚（Ravi Zacharias）犯有性行为不端。撒迦利亚并不是第一个因性行为不端而被公开曝光的基督教领袖，他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为什么会这样？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做些什么？

当我读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我们全家正在我父母位于蒙大拿州海伦娜市的家里聚在一起庆祝圣诞，关于拉维·撒迦利亚性行为不端的指控已经得到证实，这着实令人难过。

拉维·撒迦利亚国际事工（RZIM）董事会发布的官方报告中包括了调查组的声明：“……我们发现了重要、可信的证据，证明撒迦利亚先生多年来的性行为不端。其中，一些不端行为与最近的新闻报道一致，是确证性证据。此外，我们发现的一些行为甚至更为严重。调查还在进行，我们会继续寻找线索。”（米勒&马丁中期报告，刊登在拉维·撒迦利亚国际事工网站上，2020年12月23日。斜体部分为作者的强调。）

这件事情触动了我的痛处。我与撒迦利亚被同一个教派按立为牧师。从小时候起，我就记得人们带着尊重和崇敬的语气谈到“拉维”这个名字。我们的圈子里竟然也出了位真正的属灵巨人，能与最有影响力的牧师陶恕（A. W. Tozer）并肩站立！

可是，这个名字现在却要出现在另一个基督教领袖的名单上了。这个名单更长、而且还在不断增长。名单上的领袖们都因在私生活中性混乱而被人熟知。仅举几例倒下的巨人：吉姆·贝克，吉米·斯瓦加，泰德·哈加德，图利安·奇维迪安（葛培理的孙子），比尔·海贝尔斯……

这个名单还要变得多长？

不幸的是，基督教领袖的性行为不端并不罕见。在网上搜索“牧师被指控性行为不端”，会有高达490万条搜索结果。当然，这其中有很多是重复的。但只要多翻几页，不知道你作何感想，对我来说，光看标题就会让我心碎。从小型教会到大型事工，从青年领袖到退休牧师，基督教领袖的性行为不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辱没基督的名，削弱这些人呼召的可信度。

我突然想到，这些人中的每一位都很有可能在某个时刻感受到了明确的全职侍奉呼召。每一位都是经过董事会、教派或按立委员会审查和批准。每一位都经过了全面、仔细的审核来评估他们是否做好了准备，之后才被赋予重要的属灵领袖职责。然而，一次又一次，他们不为人知的隐秘生活被曝光，不仅葬送了自己的事业，也伤害了无数其他的生命，无论是他们自己教会的会友，还是那些在事后读到他们性行为不端消息的人们。

我们一厢情愿地想要相信这些只是孤立的事件。我们想说，这只是发生在“别人家”或少数人身上的事。但是，数据显示，情况并非如此。弗朗西斯·薛华研究所（Francis Schaeffer Institute）十年前进行的一项研究显示，30%的牧师承认与会友发生过性接触。根据乔什·麦克道尔委托巴纳调查公司（Barna）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57%的牧师承认自己曾经或现在因为色情问题而挣扎。就在去年，美国南方浸信会发布了一份报告，指控20个州的380多名浸信会领袖。由此可见，基督教领袖的性行为不端并非孤立或罕见的事件，而是在基督教领袖圈子中影响广泛的流行病，我们早该集体站出来采取行动了。

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我们往往认为领袖们有责任生命不断有所改变。这当然是正确的，但是只对了一部分。
确实，他们要对自己的行为百分之百负责。但是，我们也要思考一下，我们所创造和维持的教会文化和环境是否也需要负上一定的责任。

“向领袖们更多问责”，这听起来不错，但却无益于问题的解决。向人问责会造成一种敌对关系。权威一方谴责处于权威之下的人，要求知道对方是否还在继续进行不当行为。这种关系只会给领袖们施加更多的压力，他们必须做得更好，努力做到行为端正；结果只能是迫使他们更深地隐藏问题，或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敬虔的团契中，我们不允许任何人成为罪人。因此，所有人都必须对自己和朋友隐瞒自己的罪。我们不敢做罪人。在一群义人中突然发现真正的罪人时，许多基督徒感到不可思议的恐惧。这样，我们只能独自面对自己的罪，活在谎言和伪善之中。但是，事实是：我们本来就是罪人”（摘自潘霍华《团契生活》）。
对于今天的基督教领袖来说，这段话仍然相当真实。

当我们评论一个领袖时会说：“这太不像他会做的事了！”我们当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一直以来，我们决不接受撒迦利亚们也是破碎的人，拒绝承认他们依然在寻求基督恩典和救赎，特别是在性的方面。因此，面对这样的事情，我们只能说“这太不符合他们的形象了！”当然，我们可以诚实地面对一些特定的罪，比如骄傲、沉迷工作、甚至嫉妒。但是性呢？欲望、色情、同性欲望？毒品？酗酒？绝对不行！我们假定领袖们不会有这些罪行。如果有，就让他们下台。因此也就不足为奇，在这些问题被解决之前，领袖们的生活只能处于混乱之中，或者等着有一天被公开曝光。我当然会为许多救赎的故事而欢呼。但是，救赎大多发生在领袖们跌倒之后。

如果我们不必等到领袖们跌倒呢？

我想就此提出五种方式，让我们可以积极主动地重塑基督教领袖圈子的文化，打破这种性行为不端不断出现的怪圈。

第一，我们需要重新考虑我们所提供的教牧培训和神学院课程。我花了近10年在圣经学院和神学院学习和培训，但是，我花在探讨与性相关的内容以及我个人性问题上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个小时。据我所知，没有任何一门本科的课程是专门训练神学生自己（而不是会众）在性的方面成长、发展和转变，使他们越来越像基督。我们假定这样的训练在神学生的学习生涯中处于边缘地位或仅仅只是一种个人的操练。在某种程度上，可能确实是这样。但是，如果神学教育也包括对性方面的培训，那么这会给年轻的学生们带来何等的改变呢？性破碎和性行为不端是影响教牧领袖是否能长期服事的最大威胁。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将性置于教牧培训的边缘地位呢？

第二，我们必须改进牧师按立过程中所要问的问题。一般的牧师按立谈话过程中会包含一些问题来了解其个人生命是否成熟。通常，这些问题都只需要回答“是”或“否”。如果领袖们认为自己的职业取决于如何回答这些问题，那他们自然会给出能让自己过关的答案。例如，“你曾经在色情问题上有过挣扎吗？”，“你有上瘾吗？”“没有。”这些问题太容易被回避了。但是，如果我们改变提问方式，并制定相应的跟进方案呢？提问需要具体，这会让人感觉不舒服。但是，当一个人的服事取决于个人在性方面是否健康时，这些问题需要被提出。“你上一次看色情内容是什么时候？”“你多久自慰一次？”“在你的生命中，谁知道你的一切关于性的负面历史，你最后一次和他们谈及此事是什么时候？”这样的问题及之后进一步的对话将会更有价值。

第三，我们应该要求所有基督教领袖持续接受关于情感和关系方面的培训。如果航空公司的飞行员需要在飞行模拟器中飞行一定的时间，以更新资质认证，那么我们难道不应该期望领袖们也持续接受情感和关系方面的培训和装备吗？就像航空公司的飞行员需要接受培训以执行飞行操作，领袖们的侍奉寿命与他们在情感和关系方面的成熟程度密切相关。但是，我们却没有要求他们接受培训，而是直接把他们摆在领袖的位置上，一厢情愿地希望，甚至更糟糕，就是假定一切都没问题。但是，如果不加以解决，不健康的性问题所带来的挣扎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自行好转。相反，这种挣扎及其所产生的问题会随着时间逐渐放大。一个人侍奉的时间越长，对情感和性健康方面的培训需求就越多，而不是越少。

第四，我们必须为那些处在挣扎之中的人指一条明路，让他们可以得到医治，也不失落盼望。太多的基督教领袖们都有这样的假设：如果自己不健康的性行为被人知道的话，他们将会失去自己的岗位，进入服事黑名单。而服事是他们接受训练、装备和被呼召去做的唯一工作，因此他们显然不会愿意站出来主动寻求帮助。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所在的机构和上级主管的态度就至关重要。基督教领袖们需要经常听到响亮、清晰的声音，告诉他们有人可以用怜悯和专业的能力来帮助他们。“怜悯”意味着他们会得到恩典和爱，“专业的能力”意味着有一个具体的方案可以帮助他们重新恢复健康。“纯粹渴望事工”（Pure Desire Ministries，简称PD事工）就有这样的方案：“PD领袖伙伴关系”。我们目前为许多宗派、学生事工和跨教会机构提供有效的恢复计划。请联系我们以了解如何参与并积极主动地支持您所在机构的领袖们。

第五，我们需要为每一位领袖建立真正的问责机制。真正的问责意味着领袖们选择一个安全、可信任的群体，在这个群体中可以分享个人所有的事情。这不是强加的“来自上面的问责”，而是领袖们为了自己的益处和健康所建立的问责机制。在真正的问责中，领袖们做出承诺要保持诚实、定期检查，并在犯规之后承担相应的后果。他们不是等着别人来追问进展和要求真实；相反，他们主动把这些纳入每周和每月日程的常规部分。对于不同的领袖来说，这个群体的构成可能不同。“纯粹渴望”的线上小组是让你找到这个群体的最佳场所。当然，这个群体也可以是长老委员会（在一些教会传统中，长老是一群平等的人）、不同教会的一群牧师或同一间教会的基督徒朋友。群体中的成员组成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领袖们要做出定期参与的承诺。我们必须创造这样一种基督教领袖圈子的文化：在任何严重的问题被发现之前，就常常保持诚实和直率。

我们是继续维持现状，等待下一个“拉维·撒迦利亚的故事”换个名字和地点被曝光？还是要集体表态说：“适可而止吧！”？基督教领袖圈子文化的固有模式必须转变，以扭转性行为不端所造成的破坏。

我呼吁基督教各宗派、教会植堂领袖、神学院教授及董事会、按立委员会、基督教大学、跨教会事工，以及每一位基督徒，认真对待领袖们的情绪及性健康问题，并将这方面的健康作为领袖们是否可以长期服事的关键。
教会未来的健康和服事果效可能就取决于此。